
同傳演練
外交翻譯 “天書”道國事
代表5個常任理事國 6代表六方會談
有人說:“翻譯就像一只美麗的天鵝,它的上半身,永遠都是亭亭玉立,嫵媚動人,而你看不到的下半身,則在水中不停地撲騰。”對于咱們普通百姓而言,給領導人當翻譯是很風光,也是很神秘的。那么,他們究竟有著什么樣的工作經歷?今天,外交部翻譯室英文處處長費勝潮就帶著我們走近外交部翻譯室的高級翻譯,來聆聽他們的故事。
總理喊話 翻譯也得鉚足勁
翻譯他人的話語是平實的,還是富有感情的?曾多次為黨和國家領導人提供翻譯服務的費勝潮認為,通常來看,做一名有感情的翻譯是必要的,“當他人的話語富有感情時,作為一名翻譯是不可能處在平淡的感情狀態中的。”
在這方面,費勝潮就有著自己的經歷。雖然時隔一年多,但是他回憶起當時跟隨溫家寶總理到汶川映秀的情景,仍然覺得就發生在昨天。
那是2008年5月24日的映秀,溫家寶總理在震后的廢墟上會見了中外記者,費勝潮擔任翻譯。現在他還記得當時溫家寶總理的話語:“這場地震舉世關注,因為它是一起罕見的地震,其強度之大、范圍之廣、破壞之重,都是前所未有的。我們正在緊張地進行抗震救災工作。”溫總理的話讓當時的中外記者聽到了信心,聽到了希望,“希望你們三個月以后來看這里,這里會更加有序,三年以后來看這里,這里會建設得更好!”
費勝潮說:“當時總理就舉著一個喊話器在喊話,由于我要記筆記,一位同事主動幫我舉著另一個喊話器。總理的話十分振奮人心,我翻譯的時候也特別注意選擇合適的詞語和句型,并鉚足力氣,提高音量,傾注感情,盡可能把總理講話的深情和感染力傳遞出去。”
“三個代表、科學發展觀”怎么翻
作為一名高級翻譯,怎樣譯好一些有中國特色的詞匯,特別是政治詞匯,這也是他們要思索的問題。
費勝潮坦言,這是翻譯中的一個難點。曾經有一些人士建議,翻譯這些中國特有詞匯的時候就采用“拼音化”,比如說“三個代表”就翻譯成“san ge dai biao”,但是這一建議并沒有得到認可。費勝潮認為,這不利于兩種語言之間的溝通。如今,“三個代表”被翻譯成“three represents”。但是面對這樣的翻譯,一些外國朋友還是不懂其中的含義,這時就需要進一步的解釋。
在翻譯中國特有詞匯的時候,如 “科學發展觀” 譯為“scientific outlook on development”,有些外國友人表示不解:“這個詞匯跟科學有關?跟工程有關?”于是有人建議采取替代的方式,按照“可持續發展”來翻譯。但是費勝潮表示,這種替代翻譯的是部分,是局部,還欠全面。
另外,在翻譯過程中,高級翻譯們往往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口語詞匯形象生動,但往往不易找到合適的對應詞,比如說“柳暗花明又一村”等。費勝潮介紹,在翻譯這類語言時,日常需要多注意積累一些英語俗語;如暫無對應說法則需要查工具書,找到盡可能多的不同譯法,從中選擇,加以潤色;如查不到或口譯來不及查,則可視情況現場直譯或意譯,事后再推敲較好的譯法。
“天書”是怎樣煉成的
人們常會看到翻譯在領導人身后飛快地記錄著,那么他們的筆記本上都在記錄著什么呢?他們又是怎么做到快速記下話語然后來翻譯的呢?
費勝潮介紹,他們一進入翻譯室就要經歷“魔鬼訓練”,“每天都是大量高強度的培訓,一天長達8個小時,培訓內容包括記憶、筆記和同傳。”
“魔鬼訓練”中最難的是筆記,無論是中文還是英文,從一開始只能記下大意到后來逐字逐詞地進行復述和翻譯。筆記中可以使用中文、英文、數字和符號,每一個人都還會有一些屬于自己的技巧和偏好。對于這些使用符號輔助記錄的筆記,翻譯們笑談,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天書”吧。
那么“天書”里面究竟在寫些什么呢?費勝潮介紹,比如“繼續”他就會用橫著的箭頭表示,上升的箭頭表示“發展”,拒絕則是一個叉,同意則是一個對勾。符號也能表示一句話,“很高興見到你”就用一個笑臉表示。
在“天書”中,一些特定的詞匯也能用符號或者數字來表示,“六方會談”就會記錄成6加上一個圓圈,5個常任理事國就會寫成“p5”。
“我們會快速地記錄下來,然后依據筆記的提示完成翻譯任務。”費勝潮說。
雙向翻譯要追蹤外國領導人講話
外交部的高級翻譯在工作中還有一項就是提供雙向翻譯,“像英、美、俄、日等國家都有外中翻譯力量,但是一些發展中國家卻不具備這樣的條件,這個時候我們就要提供雙向翻譯,也就是給外國的領導人做翻譯。”
在給外國領導人做翻譯的時候,有沒有什么講究呢?費勝潮說,由于各國領導人語音各異,所以最好能找到該領導人的視頻音頻材料,反復聆聽他的發音,這樣才能又快又好地領會并翻譯他的話。
追蹤外國領導人的發言材料,高級翻譯一般都會在聯合國網站搜尋聯大講話記錄,另外外國政府網站上的視頻也是他們搜尋的重點,“里面會有他們的近期講話,我們會著重看他的關注點在哪里,看他在一些重大的國內以及國際地區問題上的看法,然后從詞匯、語言、政策上做相應的準備。”
名翻小傳 吳建民 做翻譯嗓門要大
吳建民是中國最杰出的外交官之一,曾擔任毛澤東、周恩來、陳毅等老一輩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法語譯員;先后擔任外交部新聞司司長、發言人,中國駐荷蘭、瑞士及法國大使等職務。
在一次網絡訪談中,他講述了做翻譯的感悟:“做翻譯,注意力要非常集中,你腦子不集中,那肯定會出錯,這時候不能三心二意,患得患失很糟糕;第二,嗓門要大;另外,給領導人做翻譯,還要克服一定的心理上的障礙。”
施燕華 周恩來總理給我鼓勵
中華人民共和國恢復聯合國席位后,施燕華是第一批進駐聯合國的工作人員之一。她曾任外交部翻譯室主任、駐盧森堡大使等職。施燕華經歷了中國四代領導人,參與了很多重大的歷史事件,是新中國外交傳奇的見證人和親歷者。
施燕華回憶起她第一次給周恩來總理當翻譯的情景:周總理會見美國黑人領袖杜波伊斯的夫人。那不是一次政治會談,分量相對輕。因為事先準備比較充分,加上題目也不是太敏感,所以施燕華在翻譯過程中,比較放松。外賓走后,周總理就把她留了下來問道:“什么地方人啊?”施燕華說:“我祖籍浙江。”周總理又說:“外交部江浙一帶人很多。你翻得還不錯嘛,將來好好努力改進。”這次,周總理給了施燕華很大鼓勵。文并圖